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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戒尺 郎君要食醋吗?

  都说平康里是销魂窟,此言着实不假。月下逢里的鸨母花娘乃至龟奴各个都是人精,待人接物进退有度,总有千种办法哄客人开心。在这里不管什么王孙贵族、官宦才子,只要是客,都能乘兴而来,尽兴而归。

  二人出了皇宫,隐去天子和后妃的身份,到了平康里也只是寻常宾客,不受规矩束缚。崔晚晚总算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,赏美听曲跳舞饮酒,最后醉酒胡闹睡下,而拓跋泰也暂且放下朝堂琐事,陪着她一醉方休。

  天边泛青,平康里的喧嚣渐归平静。月下逢最深处的庭院阁楼里,绣屏银鸭香蓊蒙,花帐细影背后一阵“”。

  崔晚晚从枕着的臂弯里撑起身子,睡眼惺忪:“阿泰,你是不是该上朝了?”

  她一时睡得迷糊,还以为是在宫里,坐起来穿衣,张口就喊佛兰。

  拓跋泰闭着眼,把人扯回怀里,一副无所谓的口吻:“春宵难得,朝不上也罢。”

  “你要当昏君不成?”崔晚晚挣扎着去挠他,“快起来,不许赖床。”

  拓跋泰低笑:“这个时辰回去,八成要撞见谏议大夫,难道你想看朕挨骂”

  谏议大夫是专门劝谏天子过失的官员,选的都是耿直敢言之人,斥责起天子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,能说两个时辰不歇气。

  崔晚晚这才想起他们竟然夜宿宫外,并且还是在烟花之地!若被朝廷里的老古板们晓得,不仅天子挨骂,她这个始作俑者恐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。

  她捂脸哀叹:“昨晚应该回去的……怎么办呀?”

  尽管崔晚晚惯常胡闹,但在国家大事之上,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。此刻她兀自懊恼不已,本来只是想寻开心长见识,哪知一不留神就陷进了“温柔乡”无法自拔。

  “劝谏天子勤勉,晚晚颇有贤后之德。”拓跋泰这时还打趣她,瞧她依旧苦着脸,终于拿出一颗定心丸。

  “你当朕如你一般忘乎所以,行事不计后果?今日休沐无朝会,放心。”

  崔晚晚瞬间转悲为喜,雀跃扑倒他:“那我陪郎君一起赖床。”

  “莫喊郎君,再叫几声表哥来听听,表妹。”

  耳鬓厮磨至日上三竿,二人方才懒起梳洗,裴都知亲自带人送来干净簇新的换洗衣衫,还有适宜宿醉以后吃的暖胃粥羹,可谓百般体贴千般周道。

  待到收拾妥当两人走出月下逢,鸨母与裴都知亲自恭送他们离开。

  等人走远,鸨母才问裴都知:“到底是什么贵客你这般看重,鞍前马后了一宿。”

  “我们这样的人,一辈子可能就见这一回。”裴都知潦草带过,轻打哈欠,“下回崔二来我可要让他赔我这一夜。”

  从香浓脂重的平康里离开,外头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  日出之后,街市就慢慢热闹起来。贩夫走卒,引车卖浆,皆是人间烟火气。

  明明才用过小食,可崔晚晚闻着食肆飘出来的香味,硬拉着拓跋泰进去,非要再吃一碗。

  店家是对夫妻,在门前支一口大锅,烧着滚水,男店家揪着面团成二寸长的薄片扔进去,手法飞快像是落雪纷纷,煮熟以后用竹箅捞起盛入海碗,店家娘子则浇上酱汁与胡麻油端给客人。

  平民百姓的吃食图个实惠,这一口碗比崔晚晚的脸还大,她胃口又小,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,一脸难色。

  拓跋泰见状了然,自觉伸手接过吃了起来。

  “我吃剩的呢。”

  崔晚晚伸手挡着不让。她面露羞赧,莫说这人是尊贵的皇帝,即便是家里的父亲兄长,也从未吃过她的剩饭。

  “无妨。”拓跋泰却不以为然,也毫不嫌弃,说道,“百姓农桑不易。”

  从前他受过太多苦难,所以懂得底层人的艰辛,都说穷者骤富便会忘本,滋生出奢靡挥霍,譬如江肃、房牧山之流。而他是从云端跌至泥潭,又一步步爬出来登极天不吃的,这会儿又后悔没吃,真是好难伺候。”她竟然还含嗔带怨地数落。

  拓跋泰实在忍不住,掐着她腰间软肉捏了几把“泄愤”,恶狠狠威胁:“朕看你是皮痒了,回头找方相拿几把戒尺来,好生管教一下你!”

  “何必麻烦老人家。”崔晚晚厚颜,咬着他耳朵娇笑,“陛下身上不就有根威风凛凛的戒尺吗?臣妾可是怕得很呢。”

  拓跋泰闻言,心想回去之后非要让她知道“戒尺”的厉害。

  “阿泰,陆湛不用可惜了。”崔晚晚收起玩闹神态,一本正经道,“我阿兄早慧,机敏远胜常人,素有神童之名,曾与陆湛并称为‘京中双杰’,但在我看来,阿兄的胸怀却比不上陆湛。”

  如崔衍这般受上天眷顾的宠儿,生来就比别人聪明,所以自傲又自负,他确实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,但他更多的时候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俯视众生,仿佛永远置身事外的神佛,静观他人悲喜。除了家人,没有谁可以撼动崔衍的“佛心”。

  而陆湛有一颗赤子之心。他出生士族门阀,难能可贵地为无辜百姓而动容,虽是血肉之躯,却有着火中取栗的志向。

  “其实我觉得,陆湛当初和如今并非完全是为了我。”

  辞官而去,是因为皇权辗轧而他无力抵挡,不禁彷徨疑惑,三纲五常,君为臣纲,难道明知天子有错,身为人臣也只能听之任之?若是天子德行污浊,那他又凭什么统治天下?

  重新入仕,是因为看见了新帝的作为。从前无法实施的均田令,在新帝手中推行,更何况他还抗击匈奴、驱逐鞑虏,还大魏一片太平。盛世昌明,未来可期。

  拓跋泰不置可否,但崔晚晚知晓他动摇了。她去握住他的手:“朝廷正值用人之际,阿泰是天子,胸怀广阔能纳百川。”

  理是这个理,他依然觉得如鲠在喉。

  “郎君可以多安排些苦差事给他呀。”崔晚晚莞尔一笑,像只狡诈使坏的狐狸,“陛下喝了那么多醋,怎么也得让他吃些苦头吧?对不对?”

  二人刚刚进了宫正要乘辇轿,却听身后马蹄哒哒。在宫门口策马狂奔乃是大罪,可来人什么也顾不得了。

  远远瞧见天子身影,白崇峻来不及勒马,索性腾身而起,滚落在地上翻了个身,三两步扑腾到拓跋泰跟前,连行礼都忘了,神色焦灼。

  “英莲遇袭,生死未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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